沈優直起身子，睜大眼睛，直直對上那雙陰寒的眼，義正言辭：“我表兄雖然在季家做學徒，可是奇靈閣的簪子，從圖樣到原料沒有一樣是偷用的季家東西，這也違背了季家的規矩嗎？難道學生在老師那裏學了寫字，回家就不能寫文章了？木匠在木工師傅那裏學了手藝，回家就不能做個板凳了？如果不允許學以致用，那還學他做什麽？”

“你、你這是胡攪蠻纏！他是季家的學徒，憑什麽給別的店做首飾！這不是觸犯家規是什麽？”

“那您就把他開除啊！從今天開始他已經學成出師，自立門戶了，你們季家再沒有任何關系！”沈優一本正經地回答，毫不退讓！忽又停了兩秒，聲音一轉，默默補充了一句，“這金釵自然也就跟你們沒有關系了！”

季長峰一楞，這才發覺自己差點被她帶進溝裏：“什麽就沒有關系了？我差點被你這小女子鬧糊塗了！這金釵本來就是季家所有，而且是要送進宮中的貢品！不知你用了什麽方法把她偷了出來，還敢在這裏大放厥詞，說是季家偷了你的圖樣？真是好大的膽子！我本想放你一馬，可現在看來，你真是不可理喻！杜大人，你現在就把這個丫頭關進牢裏，關於此事，我要一查到底！一個也不放過！”

沈優瞪著眼睛，扯開嗓子，大聲吼道：“好啊！杜大人！我也希望此事可以一查到底！季家的大師居然偷盜我們小小一間奇靈閣的圖樣，傳出去也不怕被人恥笑！更可惡的是，居然還敢把偷來的東西送進宮裏！這要是傳出去，我想季家對宮裏也不好交代吧！”

她雖在和杜大人說話，眼睛卻一轉不轉地等著季長峰，直接在氣勢上壓住他，聲音也比他高上兩分！

“你！好你個伶牙俐齒的丫頭！杜大人，現在就把這丫頭關入死牢！我就不信她還敢如此猖狂！”季長峰憤怒之下，直接命令著杜若生。

杜蔭荷母女倆一聽這話，眼眸微閃，面上再也忍不住，直接露出了笑容。

杜若生聽著他的“命令”，眉間微皺，有些不舒服。不過這戲的確是沒法看下去了。他站了起來，輕咳了一聲：“沈姑娘，你也承認你表哥在季家做學徒，即便這圖樣是你所畫，可這鍛造技術還是季家的，對不對？”

沈優一聽這話，心中立刻放下心來，既然他會考慮這種可能性，就代表他不會完全聽信季長峰的話。其實他從一開始坐在那裏一言不發，沈優就看出他並不是會包庇季長峰的人，所以才敢反過來控訴他！

但杜大人的話說得也在理，江河是季家的學徒，真論起來她也有理虧的地方，不過絕不能讓他們把矛頭對準江河！沈優立即反駁道：“可季家的學徒也是可以自立門戶的，並沒有那一條規矩說，季家的學徒就不能去別的首飾鋪了吧！”

哼！整個青陽城也沒有第二家首飾鋪，沈優料想這些年，季家已經忘記了訂下這個規矩！

“可他現在還是季家的下人，就不能去別家！更何況他此次盜用的事送進宮中的金釵圖樣，這是死罪！”

“我呸！季老爺，這話咱們就得好好說說了，什麽叫盜用送進宮中的圖樣？什麽叫死罪？這圖樣分明是我所畫，也就是個普通的金釵罷了，季家的學徒幫別的首飾閣隨手打個簪子，最多壞了點規矩，您將他趕出來就是了。還死罪？您還真以為這金釵是你的啊！”

沈優毫不留情的諷刺，真是謊話說了三遍，自己就當真了！

“好了！”杜大人擡手打斷沈優的話，他也看出了這個小女子是個嘴上不饒人的姑娘，不能再繼續吵下去了。其實這出戲演到這會兒，大家心裏也都門兒清了。金釵是誰偷誰的，並不重要，季長峰能不能將季承拖下水才是最重要的！

可現在讓他為難的是，季承並不在這裏，單單一個沈優的話，是沒什麽分量的。

他沈聲道：“季家的首飾出了問題，這是大事，不應輕率處理，更不應草草結案。這樣吧，先將沈優暫時收押，待季少爺與長峰兄當面對質過後，再做定奪，諸位以為如何？”他看向季長峰與季長遠兩人。

“對！等承兒來了再說！不能讓他一個人亂潑臟水！”季三夫人厲聲道。

季長峰笑了笑，他正愁無法將季承拉進這個局呢。若是鬧了半天，只處置了沈優和他那表兄兩人，豈不白忙一場？

“好！我且看看承兒會如何解釋！”

見眾人無異議，杜若生便派了丫鬟去門口叫了幾個捕快，將沈優暫時收押。

沈優這邊還未說話，王玉念第一個不答應了。

“杜大人，您既然也說了證據不足，憑什麽將沈優抓起來，若是一視同仁，那又為何不將季老爺一起收押？”她站在一旁，聲聲篤定，字字為沈優鳴不平！

杜若生暗暗皺了眉頭，將季長峰收押？也虧她說得出來！

沈優悄悄拽了拽王玉念的袖子，讓她不要沖動。此事暫且擱置，已經是最好的處理方法。季家的事，即便是縣令也不好處理，若王玉念不依不饒，只怕會讓杜大人下不來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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